疫情让波音的危机大大加深 客户信心遭重创

　　3月17日，波音公司在其网站发布一条消息，表示希望获得至少600亿美元的公共和私人流动资金来应对当前新冠肺炎疫情之下的经营危机。波音表示，这600亿美元中的大部分将用于支持供应商，以维持供应链的健康。而在此前一天的声明中，波音曾经表示，面对疫情的巨大压力，短期获得公共和私人流动资金将是美国航空公司、机场、供应商和制造商通向复苏的最重要方法之一，并证实波音正在同美国国会和白宫就“在短期内获得公共和私人流动资金”进行洽谈。在这之前， 受新冠肺炎疫情和737MAX停产双重影响，惠誉国际评级机构最近再次将波音评级展望下调至“负面评级”。

　　3月19日，美国参议院提出了援助计划，即对受到疫情影响而陷入经营困难的美国公司提供总计1500亿美元的贷款，其中有580亿专门用于航空公司，但是并没有明确用于航空制造业的具体金额。

　　最新消息显示，由于新冠肺炎病毒的传播，波音公司可能临时停止双通道喷气客机生产。但是为了避免停工对整个供应链造成的巨大影响，波音公司尚未就可能停工的时间和持续时间做出最终决定。

　　现金流危机浮上水面

　　进入3月，美国国内的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呈现爆发之势，美国支柱产业之一的航空业首当其冲受到打击。随着欧美之间往返航班的停飞，由此带来的消极作用开始迅速向整个航空产业链上下游扩散，以波音为代表的制造商所承受的压力与日俱增。为了应对疫情与737MAX停产所带来的双重压力，波音公司不得不考虑向外界寻求获得资金上的支持，以求渡过难关。

　　早在两个多月前， 也就是波音737MAX刚停产不久，波音内部对解决737MAX危机进行重新评估和成本核算，并发布了一份报告。报告显示， 如果波音想彻底解决737MAX的问题，包括重新取得适航认证，对已交付和已生产的飞机进行硬件改进和软件升级、对飞行人员进行再培训以及为了维护客户做出的让步和优惠等在内，总花费将达到186亿美元。而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和停工停产因素的叠加，波音解决737MAX问题的财务成本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

　　今年1月初，波音公司在芝加哥总部对外发布了2019年第四季度商用飞机交付情况及全年交付情况：2019年第四季度总计向全球客户交付了79架各型飞机，而全年的交付总数则为380架， 比2018年减少了53%， 也创下了波音公司在过去11个年头里客机交付总量的新低。在380架的总交付量中，主打机型波音737系列占了127架，同样创下了新低。

　　与波音相比，空客在2019年总计向全球99家客户交付各型客机863架， 其中A320单通道全系列的交付数量达到642架（A320neo为551架）。与2018年相比，空客2019年度的总交付量增长了8%，这已经是连续17年保持增长。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2019年里，空客向客户交付的产品已经全部过渡到了neo系列，加上A350系列宽体客机，空客接下来交付客户的将全部是新一代的客机产品。

　　交付数量的下降直接导致了波音2019年营收的大幅下降。波音公司在2018年总收入为1010亿美元（空客2018年总收入为720亿美元），2019年的总收入则下降到了770亿美元， 同比减少近四分之一，减少的这部分几乎全部来自商用飞机业务。2019年度总收入的大幅下降，加之737MAX无法交付客户以及停产，使波音公司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的现金流危机愈演愈烈。

　　供应链维持越来越难

　　跨过3月，波音737MAX危机将进入第二年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停飞停产对其供应链产生的消极影响， 可能会成为未来很长时间内波音面对的危机和难题。

　　停飞之前，波音737系列的月产量为52架，按照波音的计划，到2019年底月产量将达到57架。然而，坠机事故将波音公司的计划彻底打乱，2020年1月停产之前，波音公司737的月产量已经降到了42架。

　　对波音的供应商来说，上述变化带来的影响更为消极。由于波音公司计划要提升737系列飞机的月产量，供应商也纷纷雄心勃勃地投入大量的资金扩充产能，保证能够满足波音月产57架整机的配套要求。然而，突如其来的停产变故，彻底打乱了供应商的部署， 前期的投入已经造成了巨大的现金流压力，而产能扩充之后无法交付产品，更使现金流雪上加霜。

　　作为波音公司最大的供应商，势必锐航空系统（Spirit Aero Systems） 公司从2018年开始将主要产能向737MAX倾斜， 并在2019年初达到了月产52架机身的能力。但是受737MAX事件的影响， 该公司2019年的总收入比2018年下降了14%，2019年第四季度的利润更是同比减少60%。随着波音宣布737MAX停产， 该公司在1月中旬宣布其位于堪萨斯的工厂裁员2800人，其位于俄克拉荷马的两个工厂在2月初也进行了裁员， 总的裁员比例不超过20%。

　　在宣布737MAX停产之后，波音与势必锐航空系统达成了一项修订协议，根据协议，后者将把2020年全年的机身产量减少到216架份（2018年， 这个数字为605架份）。也许是对于波音737MAX在今年重新恢复生产持悲观态度，在双方的这份修订协议中，势必锐航空系统明确提出在2022年下半年之前，不希望将机身月产量提高到52架份。对于供应商而言，现阶段的裁员和缩减产能实属无奈，但是对于波音而言，未来737MAX恢复生产之后， 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产能将面临更大困难，其产能将与对手拉开差距。

　　在波音737MAX停产之前， 其供应链上遇到的最大问题来自发动机。CFM国际公司作为发动机制造商，同时为波音737MAX和空客A320neo提供发动机，但是由于铸造类和锻造类零部件的供应不足，导致该公司的发动机整机产能一直无法同时满足波音、空客以及中国商飞的需求。而波音737MAX降低生产速度以及年初的停产，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CFM公司的生产压力，使其产能和供应得到了调整。但是，随着停产的拖延，发动机供应商的财务压力也开始显现，作为CFM的股东之一，GE公司加拿大魁北克布罗蒙工厂在年初不得不宣布裁员，该工厂的主要业务就是为波音生产Leap-1B发动机。

　　就在年初波音宣布停产737MAX之后不久，赫氏复材与伍德沃德两家公司宣告合并。作为波音公司的二级供应商，赫氏复材25%的年收入来自波音，伍德沃德每年也有超过15%的销售额来自波音，两者合并之后将成为世界航空航天领域最大的复合材料零部件及原料供应商。关于二者的合并，尽管此前已经有传言，但是737MAX的停产所带来的收入锐减无疑是催化剂，增强对抗市场风险的能力成为二者的共同诉求。所以曾有分析认为，737MAX停产事件将会带来一波供应商的重组风潮，赫氏复材与伍德沃德的合并也只是个开始。

　　受波音737MAX停产的影响，一直将波音视为最大客户的英国防务承包商美吉特公司将其2020年和2021年的收入增长预期大幅下调至2%~4%， 远低于2019年度8%的增幅。尽管如此，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双重夹击之下， 该公司的股价从2月份开始一路走低， 进入3月已经下跌超过5%，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完成全年2%~4%的增幅也将变得困难。

　　与上述几家相比，波音737MAX停产使二级、三级小供应商面临的压力和风险更大。由于现金—现金的周期过长，即从供应商支付现金购买原材料到交付产品之后拿到波音公司的付款这个周期，通常需要110~140天，这就要求二级、三级小供应商必须有充足的现金流来维持正常运转。

　　客户信心亟待挽回

　　截至目前，全球总计有近800架波音737MAX飞机等待重返蓝天或交付航空公司。但是，该机的停产使波音、供应商、航空公司都陷入了巨大的困境。2019年3月停飞之后，截至2020年1月，波音总计生产了近400架波音737MAX飞机，另外还制造了近100多架份的机身，而此前已经交付客户的387架也全部处于停飞封存状态。根据波音高层的说法，在恢复生产之前，波音必须把已生产的飞机交付出去，让封存的飞机重返蓝天。

　　但是，即使飞机能够重新获得联邦航空局的适航认证，航空公司作为承运人，要想获得收益可能还需要再等待数月，因为地面维护和飞行人员的培训有可能会被要求增加2~5个月。今年1月份，波音对外发布消息称，建议所有的波音737MAX飞行员都要进行模拟器训练。这就意味着航空公司在该机上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更大的成本才能使其复飞，而在这之前，美国联邦航空局和波音都表示，波音737MAX的飞行员只需进行相关软件的培训，而不需要在模拟器上进行培训。

　　目前，全球总计共有36台波音737MAX全动态飞行模拟器，每台模拟器每天大约能满足10名飞行员的训练需求。以737MAX的保有量和未来的交付量，这些模拟器显然无法满足要求，但是新模拟器的交付周期约为一年。

　　就目前全球已经投入应用的总计36台波音737MAX全动态飞行模拟器而言，一旦波音公司从联邦航空局重新获得了飞机的适航认证，将有一系列的工作要立即跟上。首先，需要将新的软件安装到模拟器中，而模拟器也要重新获得联邦航空局的适航认证；接下来航空公司要修改其人员培训计划，同样也要获得联邦航空局的批准；之后航空公司才能在模拟器上进行人员训练。而根据同类机型的运营数据推算，航空公司要想获得最佳的运营受益，至少要为每架运营飞机培训5名机组成员，这必然会增加额外的成本。

　　后记

　　在美国国内疫情爆发前，来自美国航空咨询公司的一份分析报告显示，波音公司2020年全年的737MAX交付数量不会超过90架。当然，达到这个数字的前提是737MAX在今年年中重新获得适航认证并投入运营，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困难重重。还有一点值得关注的是，按照惯例，航空公司与制造商的购机合同中一般都含有允许航空公司在飞机停飞超过一年的情况下取消合同的条款，那就意味着今年3月以后，如果737MAX问题还没有解决的迹象，波音可能会收到更多订单取消的通知。即使波音737MAX能够在本年度内重新获得适航认证并恢复生产，客户在多长时间内能够对该产品重拾信心和信任，也仍是波音面临的巨大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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